互联网大厂的女人们百家故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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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明在大厂常常听见这句话:「在职场,男性女性没有差别。」而且可能是出自高级别的女性管理者之口,她觉得这样轻易概述并不利于解决女性在职场的困境。女性怀孕后生活与工作难以平衡,但社会对男性期待更高,也会造成心理压力,很多想要回归家庭的男人不能回归,他们喜欢带孩子、照顾家,这种男人也很难有自己的选择权。「男性有男性的障碍,女性有女性的障碍,男性女性不一样,这是职场公平最大的前提。」她觉得解决这个问题的前提是尊重人,尊重男人和女人,尊重所有人的基本人权。

文|秦雯子

编辑|金匝

图源|视觉中国

一个赌局在办公室里流传。

赌那位刚从其他公司跳槽来的女销售,能不能在阿里待上半年,原因是对方过分的精致——永远妥帖,一丝不苟的衣着,桌上每天都能看到鲜花。在阿里已经呆了3年的席月岚觉得她「太不大厂」了。

打赌最终讨论的实质是,大厂筛选出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性?按席月岚的观察,穿印有公司logo的T恤和拖鞋,熬夜加班能面不改色走路的女性,才是办公室常见的狠角色。

一套近似的标准筛选出大厂的女性从业者们:性别意识要收起,理性和逻辑很重要,情绪化是不被允许的,但同时,这里也能容忍女性最大程度的强势。

中国的互联网公司聚集了最聪明的头脑,盛产雄心与强人,也常流传着女性的财富与权力的故事。在这里,能生存下来的女性往往都有共通之处,她们信奉经济独立、理性、自省,且有着强大的自我驱动力,换来的是体面的薪水,以及大厂光环下的资源与尊重。

但故事往往有另外一面。走过20年的大厂,新型劳动密集型企业,女性因为性别、婚恋、生育,成为这里边不可知的变量,在野心和家庭之间,她们被迫做出种种抉择。有人在这里被掠取、被消耗,最后被甩出其外,也有人还留在其中,寻机而动。

光环

台上是五颜六色的发套,有粉红、银白以及绿色——在阿里某个部门的年会开场舞上,10个女人穿全套cosplay动漫装上台了。31岁的席月岚是其中一位,她头插羽毛,袖子一提遮住全身,全力扮演着「playgirl」。但她知道,在底下多个同事看来,「playgirl」不过是一群只会唱跳、养眼但混日子的女性罢了。

开场舞一结束,席月岚被通知要上台领奖,而且还是公司极有份量的一个技术类的奖项,奖励近期做出贡献的员工,一年下来也只颁给一两个人。假发来不及摘,羽毛也得愣楞地插着,众目之下,她跳到了台上。之前她老公抱怨跳舞时镜头给她太少,等领奖时,摄影师一个大特写打在她脸上,老公大笑,「Playgirl获奖了,这个镜头牛。」

聊起这些高光时刻,席月岚想起刚来阿里时,专业是计算机的她其实只会一项特定的技术,「医院,我可能只懂扎针。」HR通知她被录取了,但态度十分勉强,安排她做互联网末尾的工种——售后。但一年半后,她接下一个上亿元的单子,也只有她能接,正好应了她会的那门技术,其他人都不会。获奖后,很多人跑来恭喜她,包括那位HR,「你是我们的骄傲。」

「特别多的年终奖」、股票以及晋升,都密集地砸过来,她还被邀请到某个峰会上演讲,一年中被邀请了两次。一次她演讲完,有人追过来称是专门为她而来,拿着本子要采访她。席月岚慢慢体会到这次经历的奇妙之处,「之后,你和任何人交流都变得很有底气。」

与席月岚不同,36岁的贾逸婕最不缺的是底气与自信。13年前她拿着头部广告公司奥美、麦肯的履历,去当时还在理想国际大厦的百度应聘。一位女高管坐她对面,「说实话,你不太适合我们公司。」贾逸婕转身就走,想着「以后坐在这个位置的人会是我。」

贾逸婕经历丰富,是旁人眼中最有大厂光环的那一类女性:24岁遇到公司裁员,她当天到家独自干了半瓶二锅头,倒头就睡;30岁时,她辗转过多家互联网公司,最后进入百度。在这里,贾逸婕操盘各种大会,一切能在公众视野里代表百度的那些闪耀时刻,她都见证过,她也终于成为百度的中层管理者。

她表达直接,看人时目光犀利,但在百度,她学会进退有度,和男上司争取多加一个人力时,也红过眼睛,她感到「能善用这些东西,对你的业务是有帮助的」。在调度下属时,她又甚识人心,以「今天累不累」开头,和下达一个严苛的死命令结束。有人总结百度女性管理者的形象和唐僧一样,「唐僧说什么,孙悟空还不是照样做,话和你开玩笑地说,但你绝对照这句去做。」相比男性的刚硬,大厂的女性更善于整合团队资源,去达到目标。她们对目标的理解更深刻,像一个大姐大一样,细腻,善于粘合。

技术峰会过后几个月,席月岚想通一个问题,为什么她能获奖,是因为尽管身在售后岗,她也在为公司赚钱。她的上个东家是家小公司,售后和研发一样苦着、累着,但工资低,且人难招,毕竟一个负责花钱,而另一个负责盈利。

在阿里面试时,席月岚的上司说要做一件事,想让服务也收费,让售后、运营为公司赚钱。「也就大厂可以,以前的小公司能想到,但改不了这个市场,但大厂可以改变整个行业,只要你能玩下去,市场就能跟着你转。」席月岚一下觉得,这也太酷了,「在大厂做很多事,不经意间能让整个行业都有变化。」

但在年长她5岁的贾逸婕看来,「你在这个平台,即便你不做什么,或说任何一个大厂员工,都会有这个光环。」

代表公司出差,是贾逸婕最能感受到大厂光环的时候。开会时,当有人听说她是来自大厂,总会特意抬眼看一眼,来自她的意见,大家在听时,都带着一种无条件的安静。她被其他人称赞的点在于,能花极少的钱,完成一个大项目的推广。

但贾逸婕也有困惑,她很清楚,大多数项目推广其实是通过内部资源进行置换,在大厂倾尽全力去推一项产品时,个人感受到的光环,或许是「虚妄的想象」。

奔跑

席月岚也清楚得奖的另一个理由。过去的多天里,她几乎是全天候守在电脑旁,没有双休,也没有春节。半年里唯一一次去看电影,中途还被揪出,去最近的一家星巴克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她必须随时响应客户的要求,即便是凌晨两点出现卡顿的故障。

快,被奉为互联网的金科玉律。在席月岚看来,这是所有大厂人忙的根源。一个新的产品上市,组织架构还没成熟,就得先跑起来,「中间会有无数的问题,一个人,充当多角色去解决。」

34岁的赵彬歌是一位技术测试员,她不爱打扮,红色袜子配拖鞋是常态,对她来说,最好的慰藉是美食,她的朋友圈里也都是这些。从进入华为的第一天,到走前那一天,四年零八个月,神经拉得又细又长,她参与一个重要操作系统的上线,延迟了5次还没达到要求,在最后期限里,她和团队终于「把系统怼了上去」,中间是8个月连续上班,没有周末,常常凌晨一两点回家,连续通宵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有一天下班,她和同事看到外面天刚亮,两人一惊,觉得现在回家太早,好几个小时的空闲,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绿也是在这样的节奏上奔跑。她发觉在大厂要完成一件工作,付出必须是%,甚至是%。因为被分摊的活儿太多——来面试时,面试官直接向她吐了一摊苦水,有多少活、多少KPI等着去扛。「一年的KPI是要完成24个大型项目,平均一个月上马两个新项目。」

上厕所也是争分夺秒,在大厂的老楼里,厕所是小隔间,木头漆成黑色,36岁的小绿常常往那儿一蹲,争取多待半分钟。小空间给她安全感,在这里,她把压力泄一泄,静一静。说这些并不代表她在抱怨,相反,是一种复杂的自得,能不抱怨才是生存下来的王道,压力一泄,她又能继续战斗。聊起周末加班太晚空调停掉那次也是如此,一屋子人热得汗流浃背,到有人中暑了才喊物业,物业赶紧过来道歉,那也继续加着班,也没有说谁有抱怨情绪,仿佛事情本该如此。

小绿一个人住,为了减少上下班的时间,她租在寸土寸金的互联网高地中关村,一间能步行回家的房子,60年代的样式,厕所门的玻璃上糊着报纸做遮挡,空调打开后有强烈的气味。加班结束往往是午夜,她打不到车时,一个人从苏州街走回家。还有一次回家开门,大门的锁栓掉下来,半夜两点,她叫了一个修锁的师傅。

10多公里外的后厂村发生着同样的景象。见到李蓉这天是工作日的上午,在百度工作的她戴一顶八角帽,穿一条宽大的运动裤,脚上蹬着运动鞋。她的同事描述,今年一整年都没见她穿裙子。李蓉觉得裙子是效率杀手,工作太紧绷,要节约时间,抓紧放松。同样,她只用一款免洗面膜,防晒霜必须是可喷的。如今交朋友的时间也被划走,曾经和同城的闺蜜一周要打三次球,每天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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