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骂张艺谋张艺谋批评史荐文

推荐语:今天推荐一篇长文。6年前,刊发它的编辑曾撰写了一段满怀期望的“编者按”。

近期,张艺谋新作《长城》上映,再次引发热议。6年前的旧作,在今天仍可以提供一种有价值的视角。

编者按:我们制作一份清单,张艺谋批评史。目的不是清算张艺谋,亦不是清算批评张艺谋的人。不是为了留恋过去,甚至不是为了关切今天,倒是为了期望将来。

期望我们有更多样的创作,有更多种的声音,亦有更多的平和;期望我们终竟不免时代的烙印,却能够不受时代的绑架。

期望一部电影只是一部电影,一个张艺谋只是一个张艺谋,不要一种声音长期占据公共空间,亦不要一个张艺谋总是沦为中心话题。

这一层家常的意思,说给我们的电影业者、观者、批评者、管理者,和我们的媒体同业。

“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是拍部《活着》,也会被人骂。——张艺谋”

文|张英平客

谢晋走了,张艺谋来了

“张艺谋的沦落,终究是电影制度的问题。一个问题成堆的电影体制,把好端端的张艺谋变成了一个文化怪物。这个富于才华的导演,最终辜负了我们25年前对他的热烈期待。”文艺批评家朱大可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当年对张艺谋的捧,是从对谢晋的贬开始的。

据朱大可回忆,最早批评谢晋的是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李劼,在上海的沪西工人文化宫影评组主办的一个电影讲座上,首次提出“谢晋电影时代应该结束”,赢得在场工人影评员的热烈掌声。

年7月8日,朱大可在《文汇报》上发表了《谢晋电影模式的缺陷》,这些缺陷包括“谢晋电影的商业性质”,以及“标准的好莱坞审美眼光和习惯”:“更令人不安的是谢晋一味迎合的道德趣味,与所谓现代意识毫无干系。”

文章被大量转载,引发了关于谢晋电影的大讨论。

李劼发表了《谢晋时代应该结束》的文章。认为谢晋这位颇有才气的导演,在银幕上向四周“团团作揖”,以换取一片“热烈而盲目”的喝彩声和掌声。

“当时评论界的批评锋芒所指,与其说是谢晋电影的媚俗,不如说是谢晋电影在权力面前的卑躬屈膝。”李劼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忆说。

对张艺谋电影的挖掘,是在这场批评后不久发生的。“大概是年,《红高粱》到上海首映时,《文汇报》的文艺部主任给了我一张票,叫我务必看一看。

我去看了之后,觉得有些新意,在随后由《文汇报》举行的讨论会上说了这意思。”李劼说,出席那个讨论会的,都是当时所谓的先锋人物,比如张献、孙甘露、格非等。

“《红高粱》在上海文艺评论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肯定,甚至有人当场表示,这是中国电影界的一个盛大节日。《红高粱》向世人表明了,中国电影不再按照权力意志炮制,而是随着创作者自己的意愿编导。”李劼说,对谢晋的批评给以张艺谋为代表的第五代导演登场,扫清了道路。

电影《红高粱》剧照。图片来自网络。

几个月后,《孩子王》上海首映式上,陈凯歌高兴地对朱大可说:“你的刀捅到了中国电影的肺叶子上了。”

“对《红高粱》的肯定,确实是希望中国电影有所改观,突破谢晋模式。”李劼没想到的是,“张艺谋后来会变得谢晋第二,并且比谢晋还要谢晋。”

朱元璋式的传奇

张艺谋是用来推翻“谢晋模式”的“武器”,但张艺谋从来就不是这其中一员。

张艺谋一出生,父亲头上就顶着“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他,从小心理和性格就很压抑、扭曲。

年9月,超龄6岁的工人张艺谋几经周折,破格进入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学习。由于当年学院招生过多,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人贴出大字报,针对学院扩大招生名额和破格录取学生的事,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已经入学的张艺谋经历了退学、再入学,两进两出才艰难完成了4年的学业,这不是他的同班同学陈凯歌、田壮壮等人所能体会的。

“张艺谋登上电影行业的历史舞台,是一个刘邦式的故事,一个朱元璋式的传奇。”李劼总结说。

年2月23日,《红高粱》获得柏林电影节金熊奖,这是中国电影第一次在西方A级电影节中获得大奖,消息传回中国,被认为是“为国争光”,当时的国家广播电影电视部还举行了庆功宴。

然而,仅仅三个月后,风向就开始变了。年5月起,以《中国电影报》为大本营,发表了一系列对《红高粱》的批评文章。

5月5日,《中国电影报》将这部作品称为“丑化、糟蹋、侮辱中国人的影片”。10日,该报再次刊文《干涸的心田》,将批评的调子升为“辱华”。

此后,《文汇报》同时刊登了批评和肯定《红高粱》的文章,作家白桦是支持者之一:“‘红’片表现了旧时代的民俗、民风以及私生活等,我并不觉得这是迎合洋人的口味,传统性很强,恰恰接近过去的生活真实。”

当年的广播电影电视部副部长陈昊苏在《人民日报》海外版撰文说:“如果一部影片在国外获了奖,我们反而太敏感,很警惕,总认为外国人搞了什么鬼,以致于原来自己认为是好作品也不敢再说好了,这难道是有信心和自尊心的表现吗?”

“谨小慎微”的张艺谋对批评尤其敏感:“《红高粱》在筹拍阶段,有人指责‘张艺谋在《一个和八个》里就歌颂土匪抗日’,等到《红高粱》上映,又有人指责‘《红高粱》里的人物活得混混噩噩,缺乏崇高感’。”

其实不光是张艺谋,陈凯歌的《黄土地》也被批评“没有跟上火热的时代步伐,展示了中国蒙昧落后的一面”。

丢中国人的脸

对张艺谋的批判是从《菊豆》开始加剧的。

那时候拍电影基本上赚不了什么钱,《菊豆》剧组里,从张艺谋到巩俐、李保田,一天只有10块钱补助。拍了几个月的戏,巩俐挣的片酬都交给了她当时所属的中央戏剧学院戏剧研究所,然后领每月多元的工资。

但《菊豆》让张艺谋从摄影师真正变成导演:“这部电影对我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菊豆》之前我拍电影不太重视调动演员,挖掘人物内心,更注重的是电影的整体风格、造型和视觉冲击力。”

年,张艺谋带着《菊豆》报名参赛戛纳电影节,但由于当时整个西方世界都对中国存在强烈的政治偏见,中国电影也受到了“歧视”:《菊豆》被安排在电影节最后一天放映,在政治上开放的东欧电影,则得到了戛纳的特别重视。

对《菊豆》的批评散见于报端,指责的关键词是“窥阴癖”。但在中国官方这里,并没有“歧视”《菊豆》,当年《菊豆》成为入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第一部中国电影。

大批张艺谋“揭露中国阴暗面”是《大红灯笼高高挂》时期。

有华侨写信给媒体:“张艺谋执意用这些丑化中国人的片面的东西去取媚于洋人,换取洋人一大堆的奖杯。他让每一个在海外的中国人都承受着鄙夷。”

“我在《大红灯笼高高挂》中表现高墙大瓦,一成不变、坚固的东西对人造成的压力和桎梏。点灯、封灯、吹灯、灭灯,我们加了很多的仪式。我觉得我们生活中有很多东西,就像仪式一样每天在重复,包括我们的社会活动和政治活动,这些形式感构成了一种象征性。可以说,这种象征隐含了我在那个年代的一种忧患意识。当时,审查时给我的电影下了一个结论‘沉渣泛起’。”张艺谋回忆说。

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剧照。图片来自网络。

《大红灯笼高高挂》再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还拿到了第48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一面是国外的推崇和赞美,另一面是国内的批评。

朱大可发表文章说:“《大红灯笼高高挂》‘为洋人而写’的意向更为明确——大红灯笼不再是喜气的,而毋宁说是专制和淫邪的。这种在西方观众窥视和有意制造的被看的‘东方奇观’中,张艺谋日渐明确自己的电影观众不再是中国市民,而是坚持西方中心主义的评委。”

张艺谋被定性为“出卖民族、出卖中国人,以取悦外国评委及观众”。

对这些指责,张艺谋公开进行了驳斥:“国际影展的评委来自六至八个以上的国家,他们不可能一致要以丢中国的丑为目标。”

很难确定当年是否真有国外媒体,从张艺谋的电影来“透视”中国的“落后”和“愚昧”,有案可查的是洛杉矶加州大学戏剧与影视学院教授尼克·布朗,年发表在《当代电影》上的《论西方的中国电影批评》:“张艺谋的电影当然展示了一些来自中国过去的场景,包括它的建筑、虚构的人物和习俗,以此作为它电影化表现的一部分……在默片时代的法国人和意大利人特别欣赏美国西部类型片粗犷的异国风情。”

尼克·布朗也试图“猜测”中国评论的恼怒:“我怀疑张艺谋在年代后期的问题,不在于他‘发明’了关于中国生活方式的细节或者暴露了某些人认为应该隐藏的中国阴暗面……他明目张胆地表现被性欲所裹挟的女性形象,将传统美德抛到一边……张艺谋的这种亵渎性的展示,将中国女性妓女化了,是为了满足世界窥淫的眼睛。传统的中国为此丢尽了脸面。”

给张艺谋一个说法

“我觉得《活着》是张艺谋最好的电影,那么厚重的题材举重若轻地拍出来,可惜当年被禁了。如果《活着》当年放了,获得很高的票房的话,我觉得可能中国电影将会走另外一种更好更健康的模式。”韩寒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年,张艺谋开拍与中国社会现实很近的电影《秋菊打官司》。“这个电影是我的补课,以前的电影缺少对人物命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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